习学纪言序目五十卷

宋葉適撰 《習學記言序目》者，龍泉葉先生所述也。初，先生輯録經史百氏條目，名《習學記言》，未有論述。自金陵歸，間研玩羣書，更十六寒暑，迺成《序目》五十卷。子寀既以先志編次，諗今越帥新安汪公鋟木郡齋，又囑之弘揭其大指於書首。竊聞學必待習而成，因所習而記焉，稽合乎孔氏之本統者也。夫去聖緜邈，百家競起，孰不曰道術有在於此，獨先生之書能稽合乎孔氏之本統者，何也？蓋學失其統久矣。漢唐諸儒皆推宗孟軻氏，謂其能嗣孔子。至本朝關洛驟興，始稱子思得之曾子，孟軻本之子思，是爲孔門之要傳。近世張、吕、朱氏二三鉅公益加探討，名人秀士鮮不從風而靡。先生後出，異識超曠，不假梯級，謂洙泗所講，前世帝王之典籍賴以存，開物成務之倫紀賴以著。《易》彖、象，仲尼親筆也，《十翼》則訛矣。《詩》、《書》，義理所聚也，《中庸》、《大學》則後矣。曾子不在四科之目，曰參也魯，以孟軻能嗣孔子，末爲過也。捨孔子而宗孟軻，則於本統離矣。故根柢六經，折衷諸子，剖析秦漢，訖於五季，以吕氏《文鑑》終焉。其致道成德之要，如渴飲飢食之切於日用也。指治摘亂之幾，如刺腧中肓之速於起疾也。推迹世道之升降，品目人材之短長，皆若繩準而銖稱之，前聖之緒業可續，後儒之浮論盡廢。其切理會心，氷消日朗，無異親造孔室之閎深，繼有宗廟百官之美富，故曰稽合乎孔氏之本統者也。至於憂時慮國，不捨食息，思爲康濟。常追恨唐初務廣地，而兆夷狄内侵之禍；中世廢府兵，而縣□□養兵之患。本朝承平，未遑悛定。矧以强敵垂亡，邊方數儆，筆墨將絶，遂爲後總，時祕而未傳。嗚呼！誰能知先生苦心哉！然賈誼分封之策，至武帝卒能寛同姓之憂；烏重嗣欲殺節鎮之權，我宋實用以弭五代之禍。舉天下之勢，變而通之，存乎其人而已。先生之書所望於後人者，豈易量哉之！弘之序是書，固不容無所表見於斯也。嘉定十六年十月日，門人山陰孫之弘序。 余曩得林德叟所傳《水心習學記言》前後兩帙，一自《書》、《詩》、《春秋》三經、歷代史記、《五代史》，大扺備史法之醇疵，集時政之得失，所關于世道者甚大；一自《易》、《禮》、《論》、《孟》、五經、諸子，訖吕氏《文鑑》，大抵究物理之顯漸，著文理之盛衰，所關于世教者尤切。今孫偉夫攜至一本，乃用諸經史子前後排比，第聚爲一書，總五十一卷，發以序文，諗余鋟板郡齋。工未竟，趙振文來具道水心著述前後，所得于德叟者同。余嘗反覆抽繹其故，此分彼合，要皆不爲無意，讀者庶有考焉。德叟名居安，瑞安人；偉夫名之弘，餘姚人；振文名汝繹，今居樂清，皆水心高弟云。癸未良月望日，新安汪綱仲舉父書。 余好嗜與人殊，所讀之書，意見不欲從風而靡，每有所思，必推古人立言之旨，與其時世之汙隆相會，即孟子所云論世也。癸卯之冬，檢水心先生《習學記言序目》爲之一再觀，其得失參半，於宋人中頗爲不入頽波者矣。然自孟子以下，咸有疵責，不細推其所以然之故而發明之，而務以我爲是，而古人肯受裁焉？此宋人之大病也。余非故好爲異，特欲推崇古人，以不負乎好學深思之旨，則有獲矣。後之學者，能以我爲然乎？因有所感，故誌於此。南陽道穀題識。 右雜學之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