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今考三十八卷

宋鶴山魏了翁華父撰，元紫陽方回萬里續 鶴山先生自序曰：渠陽山中暇日，編校經傳。自兩漢諸儒，去古未遠，已不能盡識三代遺制，凡冕服車旗，類以叔孫通所作漢禮器制度爲據，其所憶度者，無以名之，則曰猶今之某物。然孔賈諸儒爲之疏義，則又謂去漢久遠，雖漢法亦不可考。因嘆三代遺制，始變於周末，大壞於秦、漢，而盡亡於魏、晉以後。雖名物稱謂、字義、音釋，亦鮮有存者。故使經生學士白首窮經，而疲弊於訓詁佔畢之末，有終其身而不能盡知者。嗚呼！是誰之咎歟？《解》之繇曰：『無所往，其來復吉。有攸往，夙吉。』漢承秦弊，大難既解，是無所往也，而昧於來復夙往之戒，徒能隨世就事，爲秦、漢以後規模。賈誼所謂建久安之勢，成長治之策，蓋欲及時定制，盡復三代之舊，爲萬世太平計，而一時君臣不足以知此，至董仲舒、王吉則寖遠寖疏。蓋自是人情習於簡陋，古制蓋不可考矣，姑即《漢紀》，隨文辨證，作《古今考》。 右鶴山先生初藳所撰，先生次子故大府卿浙西安撫使知臨安府静齋先生家藏。回客門下，自淳祐十二年壬子於知吾州時，入書塾，咸淳丁卯國子正遭論，寄家於先生之鶴山書院。秋九月，借親筆釋觀，遂録諸此所謂《古今考》者，僅成二十則而未竟，所以今大全集不載。謹録二十則者於後，以見夫前輩讀書用功有如此者，而亦以見夫此書之不成，遂使後學無繇考知古今異同之變爲可惜也。静齋謂鶴山之意，以漢最近古，用班固書《帝紀》隨句解釋，則知古制之所以變者，在於周末及秦，而古制之所以不復者，在乎漢之因秦之陋，善學者從是而推之，亦可髣髴其遺意云。紫陽方回書。 泰定甲子，先君文英任鹽官州幙職，時知州方公存心，乃虚谷先生冢子也，間嘗論《易》，蓋以先君深嗜《易》學者也。每以魏文靖公《十七家易集義》爲言，謂辭變象占，乃易綱領，而繇彖爻象之辭，畫爻位虚之别，至反飛伏之説，乘承比應之例，一有不知，則義理缺焉。文靖公仲子静齋先生知徽州時，嘗以《集義》與《九經要義》同刊于紫陽書院，墨本則藏于虚谷家。南於侍旁，猶及見之，今亦已矣。又以漢高之時去古未遠，可復三代之舊，惜乎一時君臣不足以知此，遂使古制益不可考。故即遷史《本紀》所載論其得失，考禮樂、制度、名數，作《古今考》，及著《皇極經世書考》。書成，而皆未脱藳，其未備者，則虚谷先生續之。知州悉出三藳以示先君，嘆曰：『當宋之季，真、魏之學大鳴於南北。《讀書記》乃義理之本根，《九經要義》乃典故之淵藪，誠學者所由入之門也。今又得觀此二書，則知文靖公之學，實真切之學也，豈習於簡陋者可窺測哉！』遂親校讎其故藳，俾能書者謄寫二本，擇楷正者歸於知州，圖壽諸梓，以次本藏于家。後十年，知州來吴，則知其所藏者皆燬于火。又十年，先君亦奄棄，二書卒未能板行。丙申兵興，南家所留《經世書考》亦失之，僅有存者，《古今考》耳。竊嘗考之，西山先生真文忠公，建寧浦城人，鶴山先生魏文靖公，卭州蒲江人，天下謂之真、魏同生。淳熙五年戊戌，同登慶元五年己未進士第，同顯於朝。文靖公以權工部侍郎坐言事忤時相，謫靖州，囚縶閒僻，日從經史，精研極討，臥五溪窮處，踰七年，類聚成編，遂傳於時。然不如是，則後世焉得是書而讀之耶？噫！聖如孔子，天不使之居周公位，大儒如濂洛諸賢，天亦不使之得行道於一時，而使之立言於萬世，其有以哉！南晚生，學疎材下，而力有所不逮，未能卒成先君之志。姑以《古今考》與世同志者抄寫數十本，以廣其傳云。至正二十年庚子十一月甲寅，後學周南拜手謹書於卷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