後山先生集二十四卷

宋彭城陳師道履常著，荼陵陳仁子同甫編校 魏衍記曰：先生姓陳諱師道，字履常，一字無己，彭城人。幼好學，行其所知，慕古作者，不爲進取計也。年十六，謁南豐先生，曾公鞏曾大器之，遂受業于門。元豐四年，神宗皇帝命曾典史事，且謂脩史最難，申敕切至。曾荐爲其屬，朝廷以白衣難之。方復請而以憂去，遂寢。太學又荐其文行，乞爲學録，不就。樞密章公惇高其義，冀來見，特荐于朝，而終不一往。元祐初，翰林學士蘇公軾與侍從列荐，乃官之，俾教授其鄉。未幾，除太學博士。言事者謂先生嘗謁（高）〔告〕，詣南都見蘇公爲私，遂罷，移潁州教授。紹聖初，又以餘黨罷，换江州彭澤令。未行，丁母憂，寓僧舍，人不堪其貧。暨外除，猶不言仕者，凡四年。左右圖書，日以討論爲務，蓋其志專欲以文學名後世也。元符三年，除棣州教授。隨除祕書省正字，將用矣，殁於建中靖國元年十二月之二十九日，年四十九。友人鄒公浩買棺以殮，朝廷特賜絹二百匹，嘗與往來者共賻之，然後得歸。初，先生學於曾公，譽望甚偉。及見豫章黄公庭堅詩，愛不舍手，卒從其學，黄亦不讓。士或謂先生過之，惟自謂不及也。先生既殁，其子豐登以全藳授衍曰：『先公實知子，子爲編次而狀其行。』衍既狀其行矣，親録藏於家者，今十三年，顧未敢當也。衍嘗謂唐韓愈文冠當代，其傳門人李漢所編。衍從先生學者七年，所得爲多。今又受其所遺甲、乙、丙藳，皆先生親筆，合而校之，得古律詩四百六十五篇，文一百四十篇。詩曰五七，雜以古律；文曰千百，不分類。衍今離詩爲六卷，類文爲十四卷，次皆從舊，合二十卷，目録一卷，又手書之。竊惟先生之文，簡重典雅，法度謹嚴，詩語精妙，蓋未嘗無謂而作，其志意行事，班班見於其中。小不逮意則棄去，故家之所留者止此。昔漢楊雄作《太玄》、《法言》、箴、賦，如劉歆號知文，始敬之，後而短毁，謂其必傳者，桓譚一人而已。先生之文蚤見稱於曾、蘇二公，世人好之者，猶以二公故也。今賢士大夫競收藏之，則其傳也，奚待於衍耶？後豈不有得手寫故本，以證其誤者，則不肖之名，因附兹以不朽爲幸焉。其闕方求而補諸，又有《解洪範相表》、《闡微》、《彰（書）〔善〕》、《詩話》、《叢談》，各自爲集云。政和五年十月六日謹記。 建中靖國辛巳之冬，雲别涪翁於荆州。翁曰：『陳無己，天下士也。其讀書如禹之治水，知天下之脉絡，有開有塞，至于九川滌源，四海會同者也。其論事救首救尾，如常山之蛇。其作文深知古人之關鍵，其作詩深得老杜之句法。今之詩人不能當也。子有意學問，不可不往掃斯人之門。』雲再拜受教。明年春至京，賢士大夫出涕相弔曰：『無己亡矣。』雲驚歎失聲，痛恨無窮。洎來彭城，求先生詩文且四年，僅見一二。最後得昌世所集凡六百五篇，琮璜珩瑀，貫列大備。雲曰：『幸矣！至寶不殁，乃今有獲。』因記涪翁之語，録以示昌世。自昔名世之士，著書立言，必賴其徒傳之。文中子講道河汾，以續六經，房、魏之倫，皆北面受業。及登廊廟，不能顯傳，其書卒以泯絶，論者至今惜之。昌世，先生之高第，操行文章，雅善先生之風，雖隱約布韋，而所立絶人，不苟徇合，故能蒐拾遺文，成一家之言。又序先生出處之大節，其辭蔚然，讀之使人凛凛增慕。然先生之道必傳於後世者，昌世之力也，千載之下可以知其賢矣。政和丙申正月甲午，元城王雲題。 讀後山詩，大似參曹洞禪，不犯正位，切忌死語，非冥搜旁引，莫窺其用意深處。此詩註所以作也。近時刊本，參錯繆誤。政和中，王雲子飛得後山門人魏衍親授本，編次有序，歲月可考。今悉據依略加緒正，詩止六卷，益以注，卷各釐爲上下，作之有謂，而存之可傳，無恠夫詩之少也。衍字昌世，作《後山集記》，頗能道其出處，今置之篇首，後有學者得以覽觀焉。天社任淵書。 王鴻儒序弘治十二年 何氏手跋曰：此卷弘治間刻本，《送邢居實序》脱後半，《章善序》脱前半，凡二十行。己丑七月，得嘉靖以前舊抄對校，因爲補寫。錢牧齋蓄書，非得宋刻名抄，則云無有，真細心讀書者之言。如浙之某某輩，徒取盈卷帙，全不契勘，雖可汗牛馬，其實謂之無一紙可也。焯記。 又曰：康熙己丑秋日，從吴興鬻書人購得舊抄《後山集》殘本，中闕三、四、五、六凡四卷。勘校一過，改正脱誤處甚多，庶幾粗爲可讀，而明人錯本誤人，真有不如不刻之歎也。焯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