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huang Xi Zui Yin Ji Liu Jua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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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瀾閣傳抄本
Shuang Xi Zui Yin Ji Liu Juan
双溪醉饮集六卷
雙溪醉飲集六卷
元耶律鑄撰
中書省掌書記李暐一日袖書一編詣余,曰:『此雙溪之歌詩也,即公蒙年所爲者,約千首,且十竊其一焉,并附近作,共得一百五十餘篇,離爲五卷。今欲廣傳之,庶在綺紈者見而思齊焉,因之可起吾風之已僨者也。請子文以引端,幸毋讓。』余受而觀之,見韁龍軛鳳,鞭虬笞鼇,以求其變,極其所變,而發諸心思,則羅雪縠月,紉秋藻春,以盡其情。噫!實天下之奇作也。如『金檠夜延螢燭暗,翠簾風窣月鈎間』,此時年十五耳。『兩漢水乾秋飯馬,五城霜重夜屯兵』,此又十七時語也。蓋天與之性,發言便高。公諱鑄,字成仲,雙溪自號也。公以東丹王之後,右丞文獻公之孫,中書令玉泉老之子,鑠盡貴氣,屈己以下人,刮去驕佚,折節以讀書。及所爲詩文又如此,在天地間豈易得哉?故樂爲之引。庚辰年上巳日,龍山居士鴈門吕鯤書。
詩之爲義也,大矣哉!三百篇而下,《離騷經》得風雅之變。秦亡漢興,王澤未遠,元鼎已來,河梁之别始作,得《離騷》之變也。黄初綿絡,以至於大業之際,詩文比比而出,大名於世者,亦不可多得。漢有蘇、李,魏有曹、劉,晉有潘、陸,宋有陶、謝而已,是故遺風不泯焉。武德再造,徐、庾淫靡尚且存焉。爲陳子昂一變而至於魯。爲李太白、杜子美再變至於道。退之後來,使文起八代之衰,道濟天下之溺,於文章慎許可,至於歌詩,獨推之曰:『李杜文章在,光焰萬丈長。』及乎天寶亂息,大曆、元和詩律再變,以至今日矣。嗚呼!風雅不可復得,見唐人之餘烈,斯可矣。《雪浪齋日記》有云:『建安纔六七年,開元數兩三人。』則所取其難如此。又云:『書止於晉,詩止於唐。』誠不誣矣。若李若杜,若韓若柳,豈愧六朝諸賢歟?國朝自取魏以來,詩人益盛。余嘗在貞祐季年,親見玉泉大老《懷親》詩云:『黄犬不來愁耿耿,白雲望斷思依依。欲憑鱗羽傳音信,海水西流雁北飛。』又云:『黄沙三萬里,白髮一孀親。腸斷邊城月,徘徊照旅人。』所以見哀思之情極矣。又和人詩云:『仁義説與當途人,恰似春風射馬耳。』此見感憤之懷,亦已極矣,思之有以見唐人之餘烈焉。雙溪成仲即玉泉中令君之子也,生長北溟,十三作歌詩,下筆便入唐人之閫奥。嘗作《高城曲》云:『城高三百丈,枉教人費力。賊不從外來,當察城中賊。』又《日將出》、《帶將來》、《小胡笳》、《擬回文》、《暮春曲》、《磨劍行》、《春夜吟》、《獨倚門》之類,皆十三時作也。又《陰不雨》、《惜花吟》、《琵琶詞》、《公子行》、《廣陵散》,十五六作也。又《贈坐竿道士》、《水平橋題藍采和》、《早行吟》,十八九作也。又《山市吟》、《暮春對花寄故人》、《題牧牛圖》,二十一二作也。則知興寄情趣,前人間有所不到者。此詩向時往往傳至熙臺,人初未深信。及其去歲秋八月來自北庭,大葬既已,明日首禮於香山寺,元、吕及余從行。禮成,長老拂几捧硯,請各賦詩。雙溪即書古詩云:『渺渺入平野,悠悠到上方。雲開見天闕,回首超凡鄉。』元、吕垂書,余亦落筆,既而雙溪復次元韻云:『人去豪華山好在,夢回歌舞水空流。』又次余韻云:『翠輦不回天地老,白雲飛盡海山秋。』時已夕矣,不及次吕之韻。會九日,登瓊花島,用吕香山詩韻留題云:『蓬萊宫殿遺基在,休對西風仔細看。』及載觀次韻之作如:『蘭依修竹菊映青,松輝彩省浄氣韻。』深長便覺首倡,大似落絮飛花,雖有流風迴雪之態,豈能倫擬?未幾,復書途中之所作云《松聲曲》、《春雪謡》、《蟄龍興雨圖》、《休嗟行路難》,大傳燕市,使向之未深信者,私用慚怍。自是與燕之士大夫唱酬無虚日,每一篇出,識者益增歎服,不及悉書,俱在前帙。或謂余曰:『雙溪自十三以至今日,方二十有餘,便入唐人之閫奥,而雕蟲篆刻,白首坐窗,見之者莫能,何謂也?』余曰:『夫騏驥墮地,一日千里,駑駘百里,十駕而始至,分也,又何足怪?』歐陽文忠公有云:『能以技自顯於一世,亦悟之天,非積習致然。』信哉!愚謂源深者自長矣。向玉泉作《懷親》詩時亦是方冠之時,今雙溪《思親》三絶云『一上居庸萬里心』,又『一聲長笛野雲秋』,又云『躊躇搔首無人會,時下樓來卻上樓』,有是父,有是子,良然。繼作《甕山有感》三絶云『仙佩飄飄駕彩鸞』,感之至也。又《雪後吟》、《立春前一日曲》,情之至也。《春日登蓬萊島》首聯云『既解寶藏秦照膽,也須珍惜漢吹毛』,用事之至也。《過故宫》云『柳栢風來雪滿沙』,理之至也。《擬古》云『水涵春色柳涵煙,半是人間半是仙』,境之至也。《以代留别余》云『燕南春色老,燕北草初肥。露冷野花瘦,月明江樹稀』,又云『芳草不隨鶯燕老,好山依舊水雲深』,遠之至也。惜乎李子取之不多,詞彩風流,皆可被之管絃矣。容雅而體閒,意深而情婉,氣修而色粹,調逸而聲諧,抑之則紆餘委備,揚之則條達疏暢,得不蕩摇性情者哉?執此過余,求爲後引,懇切再四,義不可辭。此非小道,實文章之菁華也,可以意冥,難以言狀。噫!古今之人,惟貴耳而賤目,特異者迺見此耳,不然安能結天下識者之舌也?其經國圖遠之畧,推賢去惡之心,而已形諸歌詠。余雖老矣,猶可拭目而待,續勒銘於雙溪未晚云。趙著序。
中書大丞相之子有奇名,善爲詩。余在朔方時,嘗見其一二,駭唶以爲異。及獲觀《雙溪小藳》,始信嚮所傳不謬云。趙虎巖、吕龍山世雄於歌詩,爲之序引甚備,余辭其贅歟?古人嫌其少作,往往削藳不傳,如李賀七歲賦《高軒過》,迄於今傳誦亹亹在人口,不能廢,則少作何負乎?况雙溪相門子,生長北庭戎馬間,甫十餘歲,已能爲歌詩至於斯。噫!亦過人遠甚。搏而躍之,有激頽俗,可無傳乎?門下生秦人李暐明之實爲倡,而我曹又和之,其傳蓋無疑。今雙溪已嗣行中書事,將見沛然爲文,黼爲卿雲,蒸爲雨露,以芘澤天下,此特其土苴耳。雖然,源於細流,迺成江漢,則是集其權輿歟?固不可以不志。麻革序。
雙溪一代佳公子也,蚤歲作詩有聲,每一篇出,輒誦人口,遇得意處,不下古手,此蓋天機頴脱有不可掩者使然也。是歲秋八月,以詩近百篇寄虎巖趙君。虎巖,詩人也,見之擊節賞歎,以謂天下奇才,而欲版行一新耳目焉。而囑予題于後。或者曰:『乃公之少作,其可乎?』余曰:『不然。昔唐元微之有《代曲江老人百韻》及《清都夜境》等篇,至于元和中,李長吉《高軒過》,二公之作,皆年未及冠。今在集中,數百年間,孰能以少壯爲辨而少之耶?言詩者不當以區區歲月計其工拙矣。』歲次甲寅季冬二十有五日,木庵老衲性英題。
嘗觀雙溪詩,氣體高遠,清新絶俗,道前人之所不道,到前人之所不到,情思飄如馭風騎氣,真仙語也。彼□□□□安識所謂神者,每以不多得爲恨。今年秋八月,承寄僅百篇於趙虎巖光祖,不敢珍藏秘惜,乃復刊行之,以新世欲見而不得者。此可與奪標掣鯨手道,難爲餘子言也。
王萬慶跋
181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