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春秋随笔十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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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春秋随笔十卷
學春秋隨筆十卷
Xue Chun Qiu Sui Bi Shi Juan
國朝萬斯大撰。斯大有《儀禮商》,已著錄。斯大曾編纂《春秋》為二百四十二卷,毀於火。其后更自蒐輯,以成此書。其學根柢於三《禮》,故其釋《春秋》也,亦多以《禮》經為據,較宋元以后諸家空談書法者有殊。然斯大之說《經》,以新見長,亦以鑿見短。如解《閔二年》“吉禘于莊公”,謂四時之祭,惟禘特大,故又曰大事。《王制》:“天子犆礿、祫禘、祫嘗、祫烝。”三祫中惟禘特大,故又曰大祫。先儒因《僖八年》、《宣八年》、《定八年》皆有禘,推合於三年一禘。惡知僖、宣、定八年之禘皆以有故而書,非謂惟八年乃禘,六年、七年與九年皆不禘也。今考《禮緯》:“三年一祫,五年一禘。”《公羊》曰:“五年而再殷祭。”是五年而一祫一禘也,《公羊》必非無據。斯大謂每年皆祫,即以時祭為祫祭,蓋襲皇氏虞夏每年皆祫之說,而不知皇氏固未嘗以時祭為祫祭。《王制》曰:“天子犆礿,祫禘,祫嘗,祫烝。諸侯礿犆,禘一,犆一祫,嘗祫,烝祫。”《注》謂:“天子先祫而后時祭,諸侯先時祭而后祫。”如謂禘、烝、嘗即是祫,則與祫無分先后,何以《經》文於天子先言祫而后言禘、烝、嘗,於諸侯先言禘、烝、嘗而后言祫耶?又“禘一犆一祫”,《疏》謂:“諸侯當夏禘時,不為禘祭,惟一犆一祫而已。”皇氏謂諸侯夏時若祫則不禘,若禘則不祫。俱謂時禘不與祫并行也。若時禘即是祫,則《經》文又何以云“禘一犆一祫”耶?至於謂四時之祭,夏禘為大,故曰大事,又曰大祫,尤為牽合穿鑿。《周禮·司勛》曰:“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大常,享於大烝。”。《禮記·祭統》曰:“內祭則大嘗禘。”是嘗烝亦得稱大矣。烏得執一大字,獨斷為夏禘也?又祔而作主,特祀於主,烝嘗禘於廟。斯大謂祔於祖廟,主不復反於寢。引黃宗羲之說,謂祥禫則於祖廟,特祭新死者,不及皇祖,故云祭於主。烝嘗禘則惟及皇祖,不及新死者,故云於廟。今考鄭玄《士虞禮注》:“凡祔已,主復於寢。”說最精確。《大戴禮·諸侯遷廟》曰:“徙之日,君玄服,從者皆玄服,從至於廟。”盧辯《注》:“廟謂殯宮也。”其下又曰:“奉衣服者至碑,君從,有司皆以次從。出廟門至於新廟。”據此,則遷廟以前,主在殯宮明矣。鄭《注》謂練而遷廟,杜《注》謂三年遷廟。若卒哭而祔之后,主常在廟,則於練及三年又何得更自殯宮遷主乎?又引王廷相之說,謂遷廟禮出廟門至於新廟,是自所祔之廟而至新廟。今考《喪服小記》:“無事不辟廟門。”《注》曰:“廟,殯宮。”《雜記》曰:“至於廟門,不毀墻,遂入適所殯。”凡以殯宮為廟,見於經傳者甚多。其以《大戴禮》出廟門之廟為祔廟,由不知殯宮之亦名廟也。又考《禮志》云:“更釁其廟。”則必先遷高祖於太廟,而后納祖考之主。又候遷祖考於新廟,然后可以改釁故廟,而納新祔之主。是新主祔於祖廟即遷於祖廟甚明。謂自所祔之廟遷於新廟,則是祔者一廟,遷者又一廟矣,與《禮志》全悖。斯大乃襲其說,而反攻鄭玄及朱子,尤誤。又《成元年》“三月作丘甲。”。斯大謂車戰之法,甲士三人。一居左以主射,一居右以主擊刺,一居中以御車。間有四人共乘者,則謂之駟乘。魯畏齊強,車增一甲,皆為駟乘。因使一丘出一甲。今考《春秋傳》,叔孫得臣敗狄于咸,富父終甥駟乘,在《文十一年》。則是成元年以前魯人已有駟乘矣。其不因此年三月令丘出一甲始為駟乘可知。又考《襄二十三年傳》:“齊侯伐衛,燭庸之越駟乘。”然則駟乘者豈特魯乎?謂魯畏齊始為駟乘,尤屬臆測。又《成十年》:“齊人來媵。”《左氏》曰:“同姓媵之,異姓則否。”故杜《注》謂書以示譏。斯大襲劉敞之說,謂諸侯得以異姓媵。今考《公羊》曰:“諸侯娶一國,則二國往媵之,以侄娣從之。”《白虎通》曰:“備侄娣從者,為其必不相嫉也。不娶兩娣何,博異氣也。娶三國何,廣異類也。”又《周語》曰:“王御不參一族。”韋昭《注》:“參,三也。一族,一父子也。”故取侄娣以備三,不參一族之女。據此,則是同姓異族者得媵也。若異姓同媵,則《周語》當云“不參一姓”,不得云“不參一族”矣。至以仲子為惠公嫡配,孟任為莊公元妃,以叔姬歸于紀為歸于紀季,則尤不根之論,全憑意揣者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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