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海經十八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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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覆宋本
山海經十八卷
山海经十八卷
Shan Hai Jing Shi Ba Juan
晉郭氏璞傳
郭璞序曰:世之覽《山海經》者,皆以其閎誕迂誇,多奇怪俶儻之言,莫不疑焉。嘗試論之曰:莊生有云:『人之所知,莫若其所不知。』吾於《山海經》見之矣。夫以宇宙之廖廓、羣生之紛紜、陰陽之煦蒸、萬殊之區分,精氣渾淆,自相濆薄,游魂靈怪,觸像而構流,形於山川,麗狀於木石者,惡可勝言乎?然則總其所以乖,鼓之於一響;成其所以變,混之於一象。世之所謂異,未知其所以異;世之所不異,未知其所以不異,何者?物不自異,待我而後異,異果在我,非物異也。故胡人見布而疑黂,越人見??而駭毳,蓋信其習見,而奇所希聞,此人情之常蔽也。今畧舉可以明之者,陽火出於冰水,陰鼠生於炎山,而俗之論者莫之或怪,又談《山海經》所載,而咸怪之。是不怪所可怪,而怪所不可怪也。不怪所可怪,則幾於無怪矣。怪所不可怪,則未始有可怪也。夫能□所不可,不可□不可,然則理無不然矣。按《汲郡竹書》及《穆天子傳》,穆王西征見西王母,執璧帛之好,獻錦組之屬。穆王享王母于瑶池之上,賦詩往來,辭義可觀,遂襲崑崙之丘,游軒轅之宫,眺鍾山之嶺,玩帝者之寶,勒石王母之山,紀蹟玄圃之上,乃取其嘉木豓草、奇鳥怪獸、玉石珍瑰之器、金膏燭銀之寶,歸而殖養之於中國。穆王駕八駿之乘,右服盜驪,左驂騄耳,造父爲御,犇戎爲右,萬里長騖,以周歷四荒,名山大川,靡不登濟。東升大人之堂,西燕王母之廬,南轢黿鼉之梁,北躡積羽之衢。窮歡極娱,然後旋歸。按《史記》説穆王得盜驪、騄耳、驊驑之驥,使造父御之,以西巡狩,見西王母,樂而忘歸,亦與《竹書》同。《左傳》曰:『穆王欲肆其心,使天下皆有車轍馬跡焉。』《竹書》所載,則是其事也,而譙周之徒,足爲通識瑰儒,而雅不平。此驗之史考,以著其妄。司馬遷敘《大宛傳》,亦云:『自張騫使大夏之後,窮河源,惡覩所謂崑崙者乎?至《禹本紀》、《山海經》所有怪物,余不敢言也。』不亦悲乎?若《竹書》不潛出於千載,以作徵於今日者,則《山海》之言,其幾乎廢矣。若乃東方生曉畢方之名,劉子政辨盜械之尸,王頎訪兩面之客,海民獲長臂之衣,精驗潛効,絶代懸符。於戲!羣惑者,其可以少寤乎?是故聖皇原化以極變,象物以應怪,鑒無滯賾,曲盡幽情,神焉廋哉!神焉廋哉!蓋此書誇卅七代,歷載三千,雖暫顯於漢,而尋亦寢廢,其山川名號所在,多有舛謬,與今不同,師訓莫傳,遂將湮没。道之所存,俗之所喪,悲夫!余有懼焉,故爲之創傳,疏其壅閡,闢其茀蕪,領其玄致,標其洞涉,庶幾令逸文不墜於世,奇言不絶於今,夏后之迹靡刊於將來,八荒之事有聞於後裔,不亦可乎?夫蘙薈之翔,叵以論垂天之凌;蹄涔之游,無以知絳虬之騰。鈞天之庭,豈伶人之所躡?無航之津,豈蒼兕之所涉?非天下之至通,難與言《山海》之義矣。嗚呼!達觀博物之客,其鑒之哉!
侍中奉車都尉光禄大夫臣秀領校祕書言:校祕書太常屬臣所校《山海經》,凡三十二篇,今定爲一十八篇,已定。《山海經》者,出於唐、虞之際。昔洪水洋溢,漫衍中國,民人失據,崎嶇於丘陵,巢於樹木。鯀既無功,而帝堯使禹繼之。禹乘四載,隨山刊木,定高山大川,蓋與伯翳主驅禽獸,命山川,類草木,别水土。四嶽佐之,以周四方,逮人跡之所希至,及周輿之所罕到。内别五方之山,外分八方之海,紀其珍寶奇物,異方之所生水土、草木、禽獸、昆蟲,麟鳳之所止,禎祥之所隱,及四海之外,絶域之國,殊類之人。禹别九州,任土作貢,而益等類物善惡,著《山海經》,皆聖之遺事,古文之著明者也。其事質明有信。孝武皇帝時,嘗有獻異鳥者,食之百物,所不肯食者,東方朔見之,言其鳥名,又言其所當食,如朔言。問朔何以知之,即《山海經》所出也。孝宣皇帝時,擊磻石於上郡,陷得石室,其中有反縛盜械人,時秀父向爲諫議大夫,言此貳負之臣也。詔問何以知之,亦以《山海經》對,其文曰:『貳負殺窫窳,帝乃梏之疏屬之山。桎其右足,反縛兩手。』上大驚,朝士由是多奇《山海經》者,文學大儒皆讀學以爲奇。可以考禎祥變怪之物,見遠國異人之謡俗。故《易》曰:『言天下之至賾,而不可亂也。』博物之君子其可不惑焉。臣秀昧死謹上。
馮世雍序嘉靖十五年
潘侃跋嘉靖十五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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